2015年是成都山地所研究员钟祥浩从所长兼党委书记岗位退下来的第十五个年头。现已步入古稀之年的他退休后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靠游山玩水、喝茶打牌、聊天遛弯来打发日子,而是将自己晚年的余晖全部洒在了雪域高原之上,为西藏的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不停地奔忙。
去年11月,钟祥浩当之无愧地获得了“全国离退休干部先进个人”荣誉称号,成为中国科学院唯一入围者。谈及此次获奖,他平静而淡然,“为社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才是最幸福最满足的”。
采访钟祥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向来不喜欢被宣传被报道,反复推辞。“真的没有什么好写的。”见面落座后钟祥浩满脸谦逊地表示,这些年只是做了些自己喜欢和应该做的事,不值得一提。
自2012年起,钟祥浩就把大部分的精力投注在了写书上。《山地环境理论与实践》是他科研生涯的收官之作,约100万字,凝聚了多年科研成果并结合了西藏重大项目研究报告。书中首次提出了山地科学理论体系框架,完现了山地环境学理论体系,还根据中国山地的不同特点首次进行了中国山地分类,为山地的开发利用提供了依据。
“我国山地面积大,研究还很薄弱。西藏高原是很典型的山地类型,非常有研究的价值。”这是钟祥浩退休后从事西藏生态环境保护研究的原动力。他很希望自己做的工作能为年轻人搭好平台做好铺垫,在此基础上不断完善提高我国山地科学研究水平。“就是想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内行人知道,钟祥浩抛出的这块“砖”很有分量。为了解西藏地区农牧民收入现状及增收途径,他曾带队连续几个月深入走访了7地(市)25个县72个乡201个行政村,行程超过10万公里,共调查农牧民763户4660人,调查项目达153项,形成了约20万字的《西藏农牧民收入现状及增加途径》调研报告、140万字的基础数据、800多张图表和20户典型贫富案例分析。
整理完这些调研资料,钟祥浩意外地发现了它们的价值。得益于2002年和2004年两次扎实鲜活的田野调查,为他后续的山地生态环境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为政府解决西藏地区“三农”问题和制定农牧区工作决策提供了科学依据。
情系山地胸怀广
在多年实地考察的基础上,钟祥浩率先提出了构建“西藏高原国家生态安全屏障”的设想,并牵头编制了《西藏生态安全屏障保护与建设规划》。在2006年3月召开的十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该规划被列为全国十二项重大督办提案之一。
“生态安全屏障就是把人文理念融入山地生态环境研究中,在生态保护中求发展,在发展中进一步促进保护。”钟祥浩认为,如果就生态论生态,并不能保障山地生态系统的安全,无法促进西藏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本着对山地科学事业的执着追求和对藏族同胞的深厚情义,钟祥浩退休后一直致力于把西藏的生态环境保护与建设问题提升到国家层面进行研究。他强调,要使西藏高原生态环境步入良性循环的轨道,必须处理好保护与发展的关系,巩固西藏作为保障国家生态安全而具有的独特战略地位,同时成为全球重要生物物种基因库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区域。
“老师的科研思路总是从国家和区域发展需求出发。”在学生眼中,钟祥浩有很强的大局观和统筹能力,站得高看得远。中国工程院院士多吉则评价为“小办公室出大思想”。而对钟祥浩来讲,加强山地科学研究是自己对国家和研究所发展义不容辞的责任。
2008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组织有关专家全面评估了《西藏生态安全屏障保护与建设规划》,充分肯定了规划对保障国家生态安全、促进西藏发展稳定具有的重要现实意义、重大的政治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2009年,由温家宝总理主持国务院常委会批准了该规划,国家启动了155亿专项资金对西藏重要生态功能区进行保护和建设,其中有约3个亿作为生态鉴测与效益评估研究。成都山地所的申扎高寒草原与湿地生态系统观测试验站就是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马不停蹄在路上
退休后的钟祥浩几乎年年都进藏,一呆就是一两个月,足迹几乎遍布了整个西藏。为了更好地投入工作,在藏调研期间,他靠安眠药维持睡眠。有时剧烈的高原反应将他半夜痛醒,钟祥浩会再吃上两片药咬牙坚持到天亮。
去年7月钟祥浩还应邀赴西藏参加了生态造林规划会,头痛折磨得他整晚睡不着觉,吃安眠药也无济于事。钟祥浩坦言,人上了年纪,身体吃不消了,田野调查很难再继续深入下去了,还要靠年轻人的努力。话语中,流露出对山地事业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不过,钟祥浩是闲不下来的。从年轻时就开始跑野外的他,早已习惯了忙碌的生活。他打算用《山地环境理论与实践》为自己的科研生涯画一个圆满的句号,之后计划着对我国科技原始创新从古至今落后于西方的原因作深入探析,并通过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
“这是我的爱好,几十年一直在看书学习,思考实践。”钟祥浩希望自己的思考能对后人有所启发。同时,他还希望年轻的科研工作者不要只关在实验室里做论文,要多走出去实践,秉承实事求是的科研精神,踏踏实实做好科研,并将科研事业作为一生的追求。
《中国科学报》(2015-01-23第5版人物)